葉衣

哈利是被陽光驚醒的。

剛開始，哈利還有些迷糊，他眨眨眼，才認出自己躺在石內卜的床上，再眨眨眼，才發現總是緊閉的窗簾被拉開了，外面的陽光撒了進來，讓總是黑暗的室內透出久違的溫暖，然後，哈利感覺自己的眼睛酸澀，才想起昨晚的事情，連忙用手掌輕拍被面，試圖把印在上面的水漬抹掉。

「你竟然寧可跟那個鼻涕卜回去也不願意留在古里某街十二號！」天狼星手撫心臟，看起來大受打擊。

「其實石內卜教授對我很好。」看到明顯被刺激到的天狼星，哈利有些不忍，但是他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教父誤會石內卜。

回程的路上，石內卜都不曾再說過一句話。離開白髮老爺爺的那一刻，彷彿所有的溫暖都跟著被關在門內，身邊的黑髮巫師全身上下籠罩著一股黑色的旋風。壓迫性的身高形成長長的黑影，可以完全地把哈利蓋住，哈利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只能緊緊靠在石內卜的長袍後，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語的回到家。

「主人……」開心出來迎接的叮可看到石內卜的眼神馬上噤聲，迅速地閃到一旁讓主人通過，同時間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一臉苦笑的哈利。

哈利完全低估了《中古世紀魔藥大全》的威力，或者說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抄寫速度，當酸澀的眼讓視線所及都模糊一片，而《中古世紀魔藥大全》才翻不到一半時，哈利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晨曦已經從窗櫺透進來了。

「已經這麼晚了！」哈利驚呼。

哈利嚴守對鄧不利多的承諾不敢亂跑，各式各樣的密道自然就不能去了。而暑假的霍格華茲又多關閉，連交誼廳都進不去，最後哈利只能一個人非常無聊的對著校長室門口的石像鬼雕像發呆。石內卜為什麼突然跑到霍格華茲找鄧不利多，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

好不容易等到畫像打開，裡面走出一臉陰沉的石內卜，以及依舊笑得滿臉慈祥的鄧不利多，哈利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直覺看向石內卜。他的神情有些怪異，盯著自己的眼神，好像哈利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離開馬份家後，哈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只是一直以來都過份陰沉的黑巫師顯得更加沉默了。

一路上，哈利都懷著一種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的複雜心情，跟著石內卜回到他暑假的暫時住所。這是一間擺設非常簡單的小屋，一張石桌，兩張椅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裝飾，簡潔到有些過份陰冷，哈利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哈利屏住呼吸，右手緊緊握住魔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現在正在一間廢棄許久的小屋外，裡面藏著剛特的戒指，那就是哈利此行的目的。

哈利不敢大意，早在進門之前，就已經在外面偷偷觀察很久了。畢竟鄧不利多上輩子就是為了毀掉戒指，才會失去一隻手臂，以及急速縮短的壽命。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戒指也的確受到嚴密的黑魔法保護著。

接連好幾天的獨角獸轟炸，哈利覺得自己每次步出地窖的腳步都有一點虛浮，腦裡還有生吞活剝好不容易才塞進去的獨角獸知識。哈利覺得現在如果有人敲敲自己的腦袋，說不定還能憑空掉出一隻獨角獸。

「哈利，你還好嗎？」看著哈利一臉慘白，腳步虛浮，幾乎是用飄的回寢室，馬份有些不忍心。

哈利腳步加快，心裡暗暗心急。原本打著如意算盤，趁鄧不利多一行人不在，算準時間在奎若剛入禁林，還來不及殺獨角獸的時候出現，大大的給奎若一個擁抱，順便解決那個附身在奎若身上的傢伙。沒想到卻在入口大廳遇到榮恩一行人。

遇到時兩方都嚇呆了，榮恩一行人神情緊張的護住後面的大箱子，妙麗緊緊抓著魔杖，那表情就像隨時準備要給自己一個全身鎖咒。海格甚至直接站到箱子前面，一副哈利再往前一步，就要跟他拼命的樣子。

那晚之後，石內卜與哈利的關係開始產生微妙的轉變。當然，石內卜對哈利還是一樣的嚴厲，勞動服務的時間也沒有少過，但哈利就是知道，從語氣、眼神，甚至是每一個細微的小舉動，每件事都在告訴他，有些事情改變了。不管成不成功，石內卜開始試著以對待馬份的方式對待自己，對自己的一切嚴格要求，把關心藏在微小的語氣與行為之中，也不再動不動就諷刺自己是「自以為是的救世主」。

哈利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這樣的改變。當然可以跟石內卜關係改善是很好，但是在看似好轉的新關係中，又有一種奇異的心酸，雖然出現的機率很小，更多時候與偷來的甜蜜共存，稍微勉強就可以忽略。但是它存在，而且正慢慢擴大為一股無所不在的不安，就像躲在暗處的影子，如影隨形地跟著哈利。

第二天早上，哈利抱著禮物，搖搖晃晃的走回史萊哲林，卻在史萊哲林門口遇到一個想像不到的人。

「石內卜教授！」面無表情的石內卜倚在史萊哲林的圖畫面前，看得出來已經等很久了。

聖誕假期即將開始，整個霍格華茲陶醉在一種收拾行李的忙碌以及期待過節的興奮感。

「哈利，你真的不跟我回去過聖誕節？」馬份第一百零一次嘗試說服哈利跟自己回家。

一路跑回寢室，哈利喘了口氣，才開始認真思考整件事情。雖然沒有阻止山怪入侵，還讓石內卜教授受了傷，但也不算完全沒收穫。想到石內卜死灰的臉，哈利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而且榮恩提醒了自己另外一件事：也該解決佩迪魯的事情了。

哈利斂色，仔細思考該怎麼不著痕跡的讓教授注意到斑斑，讓教父早點重獲自由。

「你是說石內卜叫你處理一整桌的蟾蜍，而且還不准用魔杖！」榮恩大叫，哈利連忙把椅子往後拉，卻還是避不開突然加大的音量。

「也還好，沒有很辛苦，至少做完石內卜教授就放我回來了。」哈利端起海格泡的茶，皺了皺眉頭，猶豫著要不要喝下去。

「Look　at　me……」

銀藍色的液體從男人的口鼻中流出，而男人黑曜岩般的瞳色也由原本的犀利轉為無神，只是一直到完全失去生命跡象的那一刻，那雙眼都還是固執的盯著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