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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寧可跟那個鼻涕卜回去也不願意留在古里某街十二號!」天狼星手撫心臟,看起來大受打擊。

「其實石內卜教授對我很好。」看到明顯被刺激到的天狼星,哈利有些不忍,但是他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教父誤會石內卜。

「哈利,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真正對你好的長輩。」天狼星環住哈利,一臉慈愛:「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哈利看著近在咫尺的鬍髭,藏在那之下的是充滿關心的眼神,他相信教父跟路平教授一定會好好照顧十一歲的自己,但是……但是現在的他除了被照顧以外,還有更大的私心,按照天狼星和石內卜的關係,要是真的住下來,整個暑假是別想看到石內卜了。

哈利想到這裡,身體技巧性的往石內卜身上靠過去,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是我……」

「天狼星,你就別再為難哈利了。」站在一邊的路平適時打了圓場:「今天畢竟是我們和哈利的第一次見面,怕生也是理所當然,你這樣直接叫哈利和我們住,他當然不願意。」

「這麼說也是。」天狼星低頭想了一圈,突然露出興奮的表情,其熱切程度讓哈利忍不住退了一步:「所以只要熟一點,哈利就會改變心意了。」

教父,其實我已經跟你很熟了,所以這跟那一點關係也沒有。

雖然心裡這樣想,但看到一臉熱切的天狼星,哈利實在不忍心戳破,只好抓住石內卜的衣角,繼續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為了能夠讓我們快速熟識,今天晚上你就留下來吃飯,我下廚。」

等等等,這又是從哪生出來的結論!

哈利聽到這裡幾乎要翻白眼,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教父這麼不按牌理出牌-等等,劫盜四人組調皮搗蛋不按牌理出牌,好像也不是什麼新聞,只是教父你不是剛從阿茲卡班出來,會不會太快恢復之前的水準。

站在一旁的路平和石內卜,似乎也不能苟同天狼星的建議。

「布萊克,人是不能吃狗食的。」石內卜高傲仰頭,一臉不屑。

「我有說要給你吃嗎?」天狼星難得佔了上風,笑得很猖狂:「就算是狗食,我也不屑給食死人。」

石內卜的臉部肌肉抽了一下,隨即恢復冷靜:「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再打擾。」

說完抓起哈利的手就往壁爐走去。

「等等,你走歸走,把哈利留下來。」天狼星大吼。

「剛剛不是討論過了,哈利『自己說』想跟我回去。」

「我們剛剛討論的是住的問題,現在是吃晚餐,我相信哈利絕對願意在古里某街十二號吃晚餐。」

「他當然願意,但那是在我留下來的前提下。」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天狼星看似又要氣到爆血管:「你以為哈利真的沒有你不行?」

「不然我們來詢問哈利的意見。」

瞬間,四雙眼睛又看向哈利,其中一雙又露出一副大狗盯上食物的熱切眼神,哈利突然覺得頭又開始痛起來。

「教父……」哈利還在思索該怎麼回答才不會傷天狼星的心,天狼星卻快一步打斷自己的話。

「行了行了,你不用再說,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天狼星垂頭喪氣,像一隻剛打敗仗的大狗:「就留下來一起吃,你和他,大家一起,行了吧!我去做飯,等等就可以開動了。」

「天狼星……」一直在旁邊不講話的路平突然出聲。

「幹什麼?」

「那個……」路平似乎在思索怎麼說才恰當:「我們到外面吃吧,家裡沒有什麼可以煮的。」

「那有什麼困難的,斜角巷多的是食材,要什麼有什麼,而且一定要自己煮,哈利才能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但是你的廚藝……」

「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

路平依舊笑得一臉溫煦,但哈利可是把每句話都聽得很清楚,看著一臉信心滿滿的天狼星,哈利突然開始擔心起等一下的晚餐。

※        ※        ※        ※        ※

結果在石內卜的毒舌下,天狼星堅持不到斜角巷解決,一群人就這麼耗著,看著天狼星一個人在廚房忙到滿頭大汗,還不時要應付石內卜的毒舌,耗到最後還是路平出來打圓場,進廚房幫了「一點」小忙,晚餐才算順利結束。

吃完後,天狼星還堅持要留哈利下來聊天培養感情-雖然中間還不時摻雜石內卜的諷刺以及天狼星爆血管的聲音,但整體而言,還算平和,只是在這樣的折騰下,哈利和石內卜真正回到家的時間已經比預計要晚了許多。

「主人、波特先生,你們回來啦!」呼嚕網的煙還沒全散,哈利就看到細心的叮可站在壁爐旁,看來已經等了許久。

「主人,我幫您準備一杯白蘭地,送到房裡好嗎?」叮可看到石內卜一臉倦容,細心地問。

「那就送過來吧!」石內卜隨手把披在身上的長袍丟給叮可,也不管哈利,轉身就進了房間。

哈利也注意到石內卜在回到自己家中後,那一瞬間放鬆的表情,轉頭跟叮可吩咐:「叮可,白蘭地我端進去就好,你幫我準備一盆熱水,還有我放在桌上的東西幫我拿進來。」

「我知道了。」

叮可滿臉笑意,回頭準備一切所需。過沒多久,哈利端著所有的東西來到石內卜門口,禮貌性地敲了兩下,隨即打開門,看到石內卜一個人坐在房間正中央,屋內沒有任何光線,唯一的光源就是哈利身後壁爐的火忽隱忽現,隱約看見石內卜用手撐住額頭,全身陰鬱的氣息幾乎就要與這陰暗的房間融為一體,就像一個無止盡的黑洞,而石內卜就是這個黑洞的中心。

「教授,怎麼不開燈?」哈利細心地把溫熱的白蘭地放到旁邊的小茶几上,順手點了跟蠟燭,原本陰鬱的黑洞瞬間有了溫度,不太刺眼,但已經足以帶來希望。

「哈利,如果我前幾分鐘的記憶沒錯的話,我並不是叫你,還是你已經放棄巫師的身分,決定做一個稱職的家庭小精靈?」石內卜沒有任何動作,但諷刺的等級依舊沒有絲毫減弱。

「教授,你的記憶沒錯,我也以當巫師為榮。」哈利笑笑:「只是叮可累了,所以我先讓他休息,而且,我還得進來做我的暑假作業,這可是校長交代的。」

哈利看到石內卜的肩膀僵了一下,隨後又慢慢放鬆:「隨便你。」語氣之中,明顯透出濃濃的倦意。

既然教授自己說隨便,那哈利也毫不客氣地就洗頭位置,用指腹撫順石內卜的髮絲,緩慢而輕柔,因為長時間待在地窖熬製縛狼汁,現在教授的頭髮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腐爛味,但哈利什麼都沒說,用稍偏冷的溫水打濕手下的黑髮,再將洗髮精倒在手掌搓揉起泡,均勻地抹在黑髮上,最後再用指腹按摩頭皮。哈利可以感受到石內卜的肌肉開始放鬆,甚至已經開始享受哈利的服務-這可是哈利嘗試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才達到的成果。

「教授,感覺怎麼樣?」

過了半晌,才聽到略為嫌棄的聲音:「除了應該放在大釜裡煮魔藥的水溫外,其他都還勉強達得上標準。」

「是嗎?」哈利微笑:「那我下次會再注意。」

說歸說,哈利可完全沒有要注意的意思,事實上,他就是故意要把水溫控制在比石內卜喜歡的溫度再高一點。

第一次幫石內卜洗頭的時候哈利就發現了,石內卜不喜歡溫暖的水溫,如果完全由他選擇,他可能會選擇完全的冷水,但明明每次哈利使用石內卜口中「應該放在大釜裡煮魔藥」的水溫,石內卜都會特別的放鬆,和接觸冷水時全身緊繃的狀況大相逕庭。

哈利觀察了一陣子之後,自己得出了一個結論-不是石內卜不喜歡溫水,而是不喜歡自己處於放鬆的狀態,所以哈利也開始學會不以石內卜的言語,而是以石內卜的身體反應來決定自己該做什麼。

「教授,你今天怎麼會突然拜訪教父。」

許久沒有回聲,久到哈利覺得石內卜大概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才聽到陰沉的聲音說著:「哈利,如果你腦袋沒有燒壞的話,我們是去送縛狼汁給那隻骯髒的狼人,而不是去給他們羞辱。」

這不是理由,哈利很清楚,只要教授不想,大可叫叮可送去,但哈利很聰明地沒有點破,他從頭到尾想了一圈,最後自己得出一個結論:教授一定是為了帶自己見教父,所以才會決定親自送縛狼汁。

想到這裡,哈利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哼。」

一聲由鼻孔出來的氣音將哈利拉回現實,哈利連忙回神,裝做不經意的口氣繼續問:「教授,你和教父他們感情好嗎?」

「哈利!」哈利突然覺得有一股黑色的氣場從石內卜的周邊炸開,哈利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黑色氣場似乎無意繼續蔓延,就這樣凝在空氣中,石內卜開口,用一種譏諷的口氣:「令尊如此幽默,還帶著三隻四處亂咬人的畜生閒晃,誰會跟他們不好。」

聽起來不是很好,但這哈利早就知道了所以不是重點,他深呼吸幾次平復自己的語氣以免被教授聽出端倪,裝做不經意繼續問:「那你跟媽媽感情好嗎?」

像是按到開關一樣,圍繞在石內卜身邊的氣場瞬間減弱,良久,只聽到低迴如天鵝絨般的聲音,沒有情緒,彷彿是在說第三者的故事:「她是全世界唯一的溫暖。」

哈利的心一慟,但還是努力拉起嘴角,裝做無意地繼續問:「那我呢?」

又沉默了許久,久到哈利腦袋又開始出現各種被石內卜攆出去的畫面,但他實在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了,本著追求真理的求知慾,搭配葛萊芬多特有明知有危險偏往危險去的勇氣,硬是站在那裡不動,不僅如此,因為擔心教授聽不清楚自己的問句,哈利還不怕死的又補一句。

「教授,那我呢?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

「……孩子。」

「什麼?」哈利聽不清楚。

「就是個孩子。」石內卜語調冷硬沒有任何的起伏,頭撇一邊,讓哈利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似乎不太習慣被人家當面問這種問題。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只是媽媽的孩子。」哈利低下頭,有點失落,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自己的地位還是只能建立在石內卜對媽媽的愛戀上。

「……不只是莉莉的孩子。」

「什麼?」哈利真的沒有聽清楚,難得石內卜將話含在嘴裡,又一直不願意正眼看自己,哈利突然發現現在的石內卜好像跟平常的他不太一樣。

「我說……」石內卜終於願意正眼看哈利,但還是面無表情,語調生冷沒有任何情緒,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哈利,形成一股奇異的壓迫感,並用一種每次期末考宣布成績的口吻:「不只是莉莉的孩子。」

哈利傻了,他抬起頭,望進石內卜湖泊般的黑眼珠,深不可測,但在那雙黑潭下,哈利突然看到一點幽微的亮光。

突然之間,哈利似乎懂了教授為什麼異於平常,他低下頭,藉此收起突然湧現的笑意,裝作懊惱的口氣繼續說:「當然,除了媽媽的孩子外,我還是爸爸的孩子。」

「哈利‧波特!」

氣急敗壞加惱羞成怒,也許還有一點分不清是不是被戲弄的懊惱,但這樣的語氣讓哈利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他連忙再低下頭,避免與石內卜視線交錯以免破功,再抬頭,已經十足十是一個十一歲小男孩天真無邪不解世事的表情-也許還有一點顫抖的哭音。

「教授,難道你的意思是:其實我不是爸爸媽媽的小孩。」

石內卜如透視鏡的黑眸望進哈利的雙眼,堅定而不容躲避,像是在探詢哈利的話語是真是假,在那瞬間,哈利突然有點心虛,但他努力抑住自己想要撇開視線的衝動。

「哈利。」已經回到平板而沒有感情的語氣。

「是。」

「如果你真的要問的話……」

「是。」尾音有點刻意被壓抑的上揚。

「你就只是哈利‧波特,記住,每一個史萊哲林的學生,要有不需要附屬在任何人下的驕傲。」

「是!」

哈利大大的笑臉這下是完全藏不住,腦中開始自動重複教授終於把我當成獨立的個體所以從此以後我是特別的不用附屬在爸爸媽媽之下我和教授的關係也跨進一大步以後要拐到手指日可待。

至於後半段把自己跟所有史萊哲林學生歸為一類那段,當然是自動忽略。

「哈利。」石內卜的語氣突然變得陰沉,甚至有一點太多的憤怒,他用稍嫌太過的力道揮舞魔杖,魔杖在空中發出聲響,原本頂在教授頭上的泡沫瞬間消失:「暑假作業時間結束了,現在馬上滾回你的房間去。」

石內卜最後那句話已經接近咬牙切齒的境界,但哈利完全不怕,本能性三步併兩步走到教授旁邊,一把抱住教授的腰。

「哈利,該死的你到底在做什麼!」

「教授,我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對不對。」哈利完全忽略石內卜的問話,自顧自的說。

「……對。」不情願的口氣。

「而且這個十一歲的小孩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還要很可憐一個人睡在碗櫃裡,半夜只有老鼠和蟑螂陪著他……」

「停!所以你到底要說什麼?」石內卜的語氣非常可怕,足以把全霍格華茲的小孩全部嚇哭,可惜他現在面對的人不是小孩子。

哈利抬起頭,閃閃發光的眼神加上充滿希望但又怯生生害怕被拒絕的語氣活像一隻孤單寂寞害怕被拋棄的小白兔:「教授,我可以跟你睡嗎?」

「你說什麼!」石內卜的語氣好像哈利提出的要求是要他去跟佛地魔跳土風舞。

「教授拜託。」哈利下意識抱得更緊免得自己下一秒就被甩開,並露出楚楚可憐的一號表情仰頭看著教授,完全無視對方的臉已經比山怪的鼻屎還臭:「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爸爸媽媽很早就離開我了,雖然有德思禮姨丈收留我但你也知道他們其實一點都不疼我還讓我睡碗櫥,好不容易遇到教授願意關心我……」

「停,不要再說了。」石內卜聽起來快要崩潰了,他一邊制止哈利說話,一邊努力想把哈利拉離自己,無奈對方抓得死緊,完全掙脫不開。

「教授拜託,我保證,我一定會非常乖,絕對不會吵到您。」一邊說,一邊繼續用楚楚可憐小動物眼神看著石內卜。兩人整整對峙了一分鐘,最後石內卜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你保證你絕對不會打擾我的睡眠。」

「我保證。」哈利點頭如搗蒜:「我以個人的名譽保證。」

「哈利波特的名譽從來就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那……」哈利想了一下,突然興奮地跳起來:「我以魔藥學成績保證,我絕對不會打擾您的睡眠,如果我吵到您,您可以讓我不及格,我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

「你最好記住今晚說的話。」石內卜不懷好意地笑了,但哈利根本不管這些,他只聽到疑似首肯的話語,馬上把握機會,箭一般地衝上石內卜那張純黑色的床。

「哈利波特!」

「怎麼了?」期待又怕受傷害我是小動物所以不要傷害我的表情。

「……去把自己弄乾淨才准上來。」尾音已經轉為無奈。

「是!」

※        ※        ※        ※        ※

等到哈利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連耳朵後面都特別清洗過,最後滿心期待從自己的房間拖著枕頭走進石內卜的房間裡時,卻意外發現石內卜房內的燈全暗,床上被子明顯隆起,還有規律的上下起伏,顯然完全沒有自己的位置。

「教授,教授?」哈利不死心,沿著床繞了一圈,沮喪的發現石內卜把床佔得密密實實,若哈利想爬上床,非碰到石內卜不可。

「石內卜睡著了?怎麼可能?」哈利心想:「他是一個警覺性這麼高的人,就算真的睡著,一定也在我進門那時就醒了,但他現在一點醒得跡象都沒有,又刻意睡大字型把床佔得這麼滿,一定是故意不讓我跟他睡,那我該怎麼辦?」

哈利看著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得密密實實的黑色背影,皺起眉頭開始苦思良策,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抱緊枕頭,輕推看似已經睡死的背影。

「教授、教授?」

看床上的人不為所動,哈利可憐兮兮的抽回手,自言自語地說:「教授睡了,我不可以吵他。」

一邊說著,哈利一邊拖著枕頭走到門邊,略嫌粗魯地把門關上,瞬間,原本就黝暗的室內更顯孤寂。

許久,久到在室內靜寂到幾乎窒息的氣氛彷彿永遠不會被打破,突然,床上原本一直不動的身影有了動作,他收回原本張大的四肢,背對著門,側著身半坐在床上,拿起原本放在枕邊的一小罐藥水,卻突然感覺身後有細碎的聲音,石內卜反射性抄起魔杖,如一隻毒蛇瞬間瞄準他的敵人,就要念出死咒,卻在看到來人硬生生煞住。

「哈利波特,該死的你到底在做什麼?」石內卜對著拖著枕頭可憐兮兮站在床邊的哈利大吼。

「我,我在這裡等教授翻身。」哈利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說。

「為什麼要我翻身?」

「因為我想跟你睡,又不敢吵你,所以就只好在這裡等教授翻身。」

石內卜的臉色已經比黑夜還黑,瞪著哈利楚楚可憐的表情,卻沒有再說出什麼。

「教授,那我可以躺你旁邊嗎?」哈利見教授不答話,馬上抓緊時機,一溜煙地跳上床,自動自發地把枕頭放好,鑽進被子裡躺好,這才露出幸福的表情。

「哈利!」

「教授晚安,我要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哈利不讓教授吼完,馬上露出乖寶寶的表情,閉上眼睛佯睡,卻露出一點餘光偷看教授,只見教授握住瓶子的手鬆了又緊,最後又把瓶子放回原位。

「教授,那瓶魔藥是什麼?」哈利好奇地問。

「哈利波特,如果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馬上把你趕出去。」

「是。」

哈利連忙拉高被子,閉上眼睛,裝出已經睡著的樣子,並感覺身邊的那個人移動身體,以床的極限寬度盡可能拉遠,哈利感覺旁邊的人似乎安靜,才偷偷地張開眼睛。

「哈利,你又想做什麼?」

映入眼簾的是側躺的石內卜,一手為枕,側著身體,一雙黑瞳怒視自己。

「教授,我沒有講話吵到你,你不可以把我趕回去。」哈利雙手摀住嘴,小聲地說。

「那就趕快睡。」

「是。」

哈利閉上眼,裝作睡著的樣子,卻又故意翻來翻去,愈翻離石內卜愈近。雖然閉著眼睛看不到石內卜的表情和動作,但從床的起伏,哈利感覺到對方極力想把兩人的距離拉遠,只是哈利才不管他,在刻意翻了幾次身後,哈利終於靠在石內卜身旁,對方全身僵硬卻沒有硬把自己推開,他呼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口鼻充滿石內卜身上特有的魔藥氣味,這才滿足地沉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哈利一睜開眼,馬上發現自己整個人窩在石內卜的懷裡,手腳還像八爪章魚一樣纏住石內卜,下意識露出滿足的笑容,只是哈利還沒來得及開心完,馬上聽到頭頂一聲大吼。

「哈利波特,睡醒了就馬上給我滾開。」

「是!」哈利反射性地彈開那個溫暖的懷抱,這才發現石內卜依舊維持昨天的姿勢,臉色鐵青地瞪著自己。

「教授……」小心翼翼的口氣:「你不會一個晚上沒睡吧!」

石內卜沒有回答哈利的問題,他俐落地翻身下床,整了整衣裳,陰鬱地看著哈利:「半個小時後,我要看到你出現在地窖。」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只剩哈利一個人在臥室。

「教授真的一個晚上都沒睡?」看到石內卜的反應,哈利愈來愈覺得自己的猜測正確,他靈光一閃,突然想到昨晚石內卜沒有喝的那瓶藥水,馬上翻過床,拿起枕邊的魔藥嗅聞。

「這個魔藥是……安眠藥水,而且還是最強效的那種?」

哈利緊皺眉頭,腦中馬上閃過各種長期服用安眠藥水的副作用,每一種都讓自己膽戰心驚,一般而言普通的巫師就算有睡眠問題,都不會用到這麼強效的魔藥,因為這會傷害到巫師的大腦,最嚴重會造成巫師大腦完全損壞。而哈利手上這罐魔藥又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所調配,效果絕對無庸置疑,但副作用的強度也絕對無庸置疑。

哈利一邊思索,一邊把魔藥栓緊放回原位—把魔藥藏起來絕對不是好辦法,哈利可沒有忘記對方最擅長的是什麼,但顯而易見的是石內卜顯然每天服用,而且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勸阻而不喝。

思考著種種阻止方法,又被自己一個個推翻的哈利皺眉了。

※        ※        ※        ※        ※

當天晚上,石內卜簡單打理過,準備要回寢室時,意外發現不速之客。

「哈利。」那聲音是從齒間硬擠出來的怒氣,對象是明顯隆起的棉被,:「你到底躲在裡面做什麼。」

良久,才看到棉被開始扭動,最後從被角露出一頭亂髮,然後是被刻意遮蔽的閃電,最後是一雙無辜的碧眼:「教授,我來跟你睡。」

「該死的你馬上滾回自己的房間!」這句話已經是大吼,顯示聲音主人的耐性已經完全瀕臨崩潰。

很沒種的碧眼小貓一縮,卻是更縮進被子裡,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意思:「教授,你昨天說我可以跟你睡的。」

「我是說過,但我沒有允許你可以每晚……」

「你又沒有說以後不行。」哈利十一歲的身體在石內卜的床上顯得更加瘦小,而且瘦小身體的主人正以超過正常小孩的力氣死巴住棉被不放,彷彿那是救命的最後一片浮木。

「哈利,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個半夜沒人唱安眠曲就會睡不著的小女生。」柔滑如絲的聲音已經恢復冷靜,現在吐出來的是毒辣的諷刺:「可憐的小哈利,也許你需要一個芭比娃娃陪你入睡,以免你被半夜路過的地精嚇到尿褲子。」

「教授,我不需要芭比娃娃。」哈利勇敢的迎向石內卜的眼光,葛來分多式的無所畏懼,一字一字,刻意緩慢而清楚:「我需要的是你。」

石內卜的表情一瞬間驚愕,但也只有一瞬間,很快地就恢復全然的空白,嘴角露出諷刺的微笑:「當然,我怎麼沒想到,就算是賽佛勒斯‧石內卜,還是可以比芭比娃娃舒服,但哈利,你可要搞清楚,我沒有義務因為你那無聊的情感充當你的專屬抱枕。」

「教授,不是這樣的。」哈利的語氣輕柔而堅定:「不是『就算是賽佛勒斯‧石內卜』,而是只有你。」哈利爬出棉被站在床緣,藉著床的高度,哈利可以很輕鬆的碰到石內卜的肩膀。

第一次,石內卜與哈利站在平行的角度,也許是因為突然撞進視線內的碧眼,亦或是哈利的表情,一直以來在黑魔王旁邊無所畏懼的雙面間諜下意識地想往後退,但哈利的動作比他更快,在黑色的身影閃開之前,哈利已經環住他的肩膀,兩人鼻尖距離不到一吋,哈利直接正對那雙如深潭般的黑眸,並從對方眼中看到自己。

在那瞬間,哈利彷彿彷彿被那雙黑眸捲入,看到那個堅強而孤獨,一輩子被誤解的靈魂,那無法被瞭解、拒絕被關心的悲傷,哈利彷彿泅泳在深不見底的海溝裡,陷落在其中卻不想起身,只想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去撫平那鎖在眉間的皺摺,即使只有一點點也罷。

「哈利,你在做什麼?」

專屬於石內卜的氣味隨著言語漫進哈利的口鼻,哈利的意識瞬間醉了,像飲了美酒般漂浮在半空中,他喃喃地吐出一句話,隨即看到黑眸因為驚恐而睜大,然後是大力的推開,哈利沒有防備,整個人被摔進床舖裡。

「哈利波特,你說什麼?」

「我……」突然清醒的哈利有些無措,他當然記得自己剛剛脫口說出什麼,但他原本沒有打算這麼快告訴他的,他原本是打算先全面入侵教授的生活,並耐心等自己長大,等到自己長到可以保護教授的時候才告訴他的,現在說出口只會壞了所有的計畫,但是,但是,已經說出口的話……

「哈利波特,今天晚上的話我就當作沒聽到,你現在馬上回房間睡覺。」

如石頭般冷硬的臉讀不出任何情緒,很顯然這個雙面間諜已經用強大的意志力控制情緒,看著這樣的石內卜,哈利突然湧起一股反抗的情緒。

已經說出口的話,我就不打算收回去。

「賽佛勒斯。」哈利吞了一口口水以化解喉間的硬塊:「我愛你。」

「哈利波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石內卜雙手環胸,面無表情,明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勢:「哈利波特,我真為你的愚蠢感到驚訝,你現在是在跟你的學院導師告白?而且還剛好忘記我們是同性,或者你那該死的腦袋根本記不得自己的性別,可憐的小哈利,我該在斜角巷幫你買件蓬蓬裙,讓你穿男生的裝扮真是委屈你。」

「教授,我知道你對我好。」哈利挺胸,不畏懼石內卜的毒液:「我從小就睡碗櫥,看著姨丈夫婦的臉色長大,所以我可以分辨誰是真心對我好。」

哈利站起身,讓自己的碧眼正對對方的黑眸:「你是真正對我好的人,教授,我想依賴你,想賴在你旁邊跟你睡,是因為你對我而言非常重要。同樣的,看到你不開心,我也會很難過,會希望你能夠重新快樂起來。」

哈利往前一步,重新環住石內卜的肩膀:「教授,我父母已經死了,佛地魔也死了,所有的不愉快全部都過去了,未來還很長,我們可以重新再快樂起來。」

石內卜沒有避開哈利的視線,那雙黑眸也沒有浮現任何情緒,哈利緊張到手心冒汗,卻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但不管哈利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從黑巫師的表情中讀出任何情緒。

良久,石內卜才用手堅定而緩慢的把哈利的身體推開,不發一語轉身離去,只留屋內一室黑暗。

整晚,石內卜都沒有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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